童年•乡土（二）

       儿童时在舅家过年，有两大习俗至今未忘：一是印毛虫，毛虫侵害庄稼，所以要在除夕之前的大扫除时，在羊肠小道上洒石灰，杀灭虫卵。主要就是个意思，此时毛虫就潜伏在庄稼地里，等待寒冬过去，春风吹又生。但是那时科学不发达，以为这样抓把石灰一洒，毛虫就绝迹了。印毛虫的仪式为：一男孩用绳子牵一只破草鞋，一男孩负责洒石灰，其余小孩三五个不等，每人拿一根棍子打象征毛虫的破草鞋。大家边打边喊：印毛虫，印死你！你上天，雷打你！你下来，火飘你！你钻孔，蛇咬你！……总而言之，这毛虫被这样一场诅咒后，那是上天无路，入地无门了。小孩们皆大欢喜，个个有立了大功劳一样的自豪感。

       第二个习俗是游戏：请猴子神。大约过了大年初三，就可以玩这个游戏了，小孩们成群结队，选择任何一户人家的堂屋，一人自告奋勇担任猴子神，担任猴子神的小孩跪在香火前，手持两根点燃的香火，让香火的烟朝着自己的鼻孔熏。一人负责敲磬，其余小孩伴着磬音的节奏起哄：猴子神，请起！请得起，真神；请不起，假神。牛儿不吃三更草，马儿不吃岩豆藤！一遍又一遍地喊。猴子神被香火熏了较长时间后，便昏迷倒地。磬音即刻停止，其余小孩惊呼，倒了！倒了！有人就上前轻轻上前拍打猴子神：猴子醒来！猴子醒来！猴子神果然醒了，但是神志不清，像木偶一样任人摆布，一个说：“猴子，打他打他！”猴子神果然挥掌就打，挨打的小孩一边躲避，一边把祸水引向别人：“猴子猴子！不要打我！打他打他！”猴子神立刻转身打别人。一时间，教唆声、惊叫声、欢笑声，一齐并发。有的猴子神要被自家哥哥姐姐大声斥骂，才会慢慢苏醒。也有调皮男孩假装倒地，然后从地上爬起来嬉皮笑脸地乱打人，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神。堂表弟吉祥二就是这样一个假神，所以当他自告奋勇假吧二五地跪在香火下充当猴子神时，大伙起哄的词也变了：吉祥二，请起！请得起，真神；请不起，假神。牛儿不吃三更草，马儿不吃岩豆藤！这吉祥二属于不可雕的朽木，请不起的假神，但是请猴子神的游戏主要是找乐子，真神让人神奇，假神令人捧腹，都缺一不可。